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風雅青春4 / 《風雅青春4》_2散文定稿

 

2187-4-4小說定稿.pdf

故事像漣漪

 

一圈一圈划出最大的

 

一個圈

 

淺了

 

存留在離現實最遠的地方   ~213陳益昇

 

 

 



樂章  112林巧均

 

 

 

「現在,掌聲歡迎指揮步軍煒先生為我們帶來最後一首……」

 

「雩,妳看到了嗎?這是妳所嚮往的舞台和最愛的曲子。這故事好短,但夢想好大,而我,替妳實現了……。」

 

 

 

風指揮著樹葉唱歌,為清晨的校園增添一絲熱鬧。但社團辦公室卻傳出可怕的聲音,例如:「啪!啪!」恰好嚇到經過的步軍煒。

 

「怪了、怪了……(N次)這麼早就有人在練琴?國樂社鬧鬼了?」

 

帶著懷疑和冒險的精神,步軍煒將右耳貼在國樂社的大門上……沒動靜。

 

感到無趣,他走向了弦樂社。

 

沒有其他人影的弦樂社裡,優雅的音樂在空氣中跳舞,步軍煒沉醉在小提琴的琴聲中。如此安靜的時刻,卻…「啪!啪!」又出現了!他皺起眉,那聲音像魔咒般持續「啪」著。

 

「吵死了!」放下琴,步軍煒怒吼著,魔咒也瞬間消失了。安靜一陣子後,當他想拿起琴繼續演奏時,「啊——」刺耳的尖叫聲從國樂社傳了出來,又被嚇一次。軍煒衝出弦樂社,憤怒使他二話不說的撞開國樂社大門。

 

「是想嚇死誰啊?」他大叫著。

 

出現在眼前的是一個淚眼汪汪、手上緊抱琵琶且站在椅子上的女孩。她的左手指著地上一隻好像也被嚇壞的蟑螂,卻對著步軍煒大叫……。

 

 

 

「所以,妳那麼早來就是練掃弦?」帶著無奈,軍煒僵硬的笑,幫女孩趕走蟑螂後,他正看著她的樂譜。

 

「嗯。」女孩點點頭。

 

「這很難嗎?」密密麻麻的豆子串在五線譜上。說真的,他還是不懂琵琶彈一拍為何要那麼多音。

 

「嗯,有一點。不過這曲子很棒喔!」嘴上說難,女孩卻笑得很開心。

 

「看來妳很喜歡。這不會是比賽曲吧?」她的笑,有那麼一瞬間,讓步軍煒著迷了,因為很美!

 

「嗯,所以才那麼早來練習。」無奈爬上了她的臉。

 

「等等,妳們不是十一月十六比賽嗎?不到兩個月耶!」天啊!她這程度上得了台嗎?

 

「唉。」嘆完氣,女孩的眼眶紅了。

 

「大家都很認真教我,可是……可是我就是跟不上拍子!」

 

「唉呦,妳不要哭了啦!」女人的眼淚是致命的武器,這句話果然正確!

 

「唉,好吧!」見女孩仍哭,軍煒只好出此策略。

 

「我可以教妳數拍子,但其他的妳要自己練。」

 

「真的嗎?」女孩睜大眼睛不敢相信的樣子,直到步軍煒點了頭。

 

「謝謝你!」女孩終於破涕為笑了。

 

「不准偷懶!每天都要準時。」他警告著。

 

「嗯!」

 

「對了,妳叫什麼名字?」他一直忘了問。

 

「單雩。」

 

這一天,故事開始……。

 

 

 

從那天起,國樂社的早晨變得更熱鬧了。三個禮拜裡,魔咒持續彈奏,三不五時加上幾句咆哮。當然,那咆哮聲的主人就是步軍煒。

 

「妳到底想不想比賽啊?」第十四次講這句話,回答者只敢點頭。

 

「認真一點好不好?妳的手為什麼還是這麼僵硬!」第十四次,不知道為什麼只要一講到手僵硬,單雩又哭了。

 

「妳這樣還夢想站上國家音樂廳!」這是在某天早上,單雩告訴他的,她希望有一天可以抱著自己心愛的琵琶和最愛的曲子,在國家音樂廳演奏。

 

看著她又哭了,突然一把火燒進軍煒的心中。

 

「算了,妳自己看著辦。」走出國樂社,他用力關上大門。

 

哭泣聲持續著……。

 

 

 

雖然把話說得很狠,但待在弦樂社的軍煒仍擔心隔著一道牆的她。

 

「怎麼沒聲音啊?」他將耳朵緊貼在牆上。

 

「碰!」的一聲巨響,他再次衝出弦樂社,又撞開國樂社大門。

 

「啊——」和第一次見面一樣,單雩尖叫著,不過這次的叫聲卻十分淒涼。

 

眼前的景象讓軍煒愣住,琵琶狼狽的躺在地上,像是重重的掉落地面般,而她的主人蹲在一旁手抱著頭悲愴的哭著。

 

「妳怎麼了?」他正處於驚恐的狀態。

 

單雩看了軍煒一眼後,像逃命似的從他身旁衝了出去邊大喊著:「不要過來!」

 

看到這種場景不追上去根本不是人吧!他當然要追上去!

 

一路上,軍煒努力的想追上,但單雩卻發瘋似的往前狂衝,終於在校園偏僻的樹蔭底下他拉住了她。

 

「單雩!」拉住是拉住了,但單雩卻拚命的想逃開。軍煒用力的抓住她的雙手要她正面對自己,她仍哭著。

 

「妳到底怎麼了?」她沉默。

 

「如果是因為我剛剛講的話,我道歉!」她仍舊不發一語。

 

「那不是妳最心愛的琵琶嗎?還是妳是因為練不好才哭的?」她的眼神露出了無限的恐懼。

 

「沒關係,我們再繼續練,我陪妳!說好要實現夢想的。」

 

夢想兩個字似乎喚醒了單雩,她充滿淚水的大眼睛直盯著軍煒看。

 

「夢想……」又滑落一道淚痕「不可能實現了……」

 

即使再怎麼辛苦練琴,軍煒從來沒聽過她講一次想要放棄夢想的話,所以此刻,真的嚇到他了!

 

「什麼……什麼不可能實現了?妳在說什麼,單雩,為什麼不可能實現了?」他驚嚇過度。

 

「步軍煒……」她開始發抖「威爾森氏症……」

 

「威爾森氏症?那是什麼?單雩,妳慢慢說。」他有種不好的預感。

 

「我得了威爾森氏症……我會漸漸的容易感到疲倦,再來是肝硬化、肌肉無力…情緒不穩,可能會自虐,然後……然後!然後!」見她越來越激動,軍煒用力的將她抱住。

 

「沒有!絕對不會發生那些事,沒有然後的!」他終於明白她為什麼會手僵硬,為什麼會突然瘋狂了,然後,說不出口是不是代表著她最後會走?不!不會發生的!他緊緊的將她抱住。

 

「只要乖乖治療我相信會好的!不要放棄自己,這不像妳。」

 

「步軍煒……」溫暖的擁抱似乎讓她穩定了不少。

 

「妳不要忘記妳的夢想,要緊握住不可以鬆開!」其實他現在內心很激動。

 

「可是我的手……」

 

「多練習就可以的!我相信妳辦的到,管他肌肉什麼的!我們靠毅力和努力!」「我怕我會撐不下去……」

 

「天殺的,這什麼話!」他突然大吼,其實,是怕自己的眼淚會比她的早崩潰。

 

「我會一直……一直、一直的拉住妳,在妳每次想倒下的瞬間。」

 

不知道難過還是感動,單雩在步軍煒懷裡痛哭著。一個早已眼淚氾濫,一個努力催眠自己不哭。這一刻,連風的躁動、葉的鼓動,都像在為他們打抱不平。

 

 

 

轉眼之間,三個禮拜又過去了。看著單雩每天乖乖吃藥,是步軍煒的使命,雖然手部僵硬的問題,在持續練習後有些微的改善。但他看得出來,她漸漸變的虛弱、沉默,時常肚子痛,而這些都是威爾森氏症的症狀!練習時間也從原本的三小時增加到了五小時,這是單雩自己主動要求的。或許,她不想讓自己後悔吧!然後,比賽到了……。

 

 

 

看著走廊的盡頭,那小小的身影抱著琵琶,緊張到不停地在選手準備區走來走去。此刻,步軍煒也跟著緊張起來。六個禮拜的特訓,從她口裡得知樂社的大家都說她有進步,雖然自己也跟著她開心,但,從她憔悴的雙眸裡步軍煒知道,她的病情正在惡化中。每一次看到她,他都有想哭的衝動。走廊那頭的身影似乎發現了他,抱著琴小跑步到他身前。

 

「你怎麼在這?」雙頰通紅,她有種鬆了口氣的感覺。

 

「我不能在這嗎?還是妳希望我不要來看妳比賽?」

 

「什麼?我當然沒有這樣想啊!我只是想說你為什麼不去觀眾席坐……」單雩的聲音逐漸轉小,像犯錯似的低下頭。她的冏樣讓步軍煒沒辦法再鬧下去了,他好想笑!

 

「笨蛋!」他伸手摸了摸單雩的頭。

 

「我想要在妳上台前來跟妳說:『加油!』為了妳的夢想,不要輕言放棄,好嗎?」

 

「咦?」她抬起頭看著他,然後燦爛的笑著回答:「嗯!」

 

「單雩!要準備了,快回來!」聲音從走廊盡頭傳來,準備區那裡只剩下另一個拿著琵琶的女孩。       

 

「好!」單雩轉向後方回答,又馬上轉身看著步軍煒。

 

「你一定要來看喔!」

 

「好,快去吧!使出妳特訓的結果吧!」再一次互相微笑,單雩跑向準備區,沒走幾步身子又轉了回來。

 

「怎麼了嗎?」步軍煒緊張的問,因為,此時單雩的臉少了笑容又一臉嚴肅,讓他以為她不舒服了。

 

「步軍煒!」單雩大喊著。

 

「謝謝你這六個禮拜的幫忙,我會努力不放棄的!如果你很滿意我在台上的表現,那就請你回答我接下來的這個問題,我……我想要成為你的誰,可以嗎?因為……因為,因為我喜歡你!」

 

再燦爛的笑一次,看到他點頭後,單雩腳步雀躍的轉身跑去。

 

「這句話應該是我要先說的,在我心裡,妳早已經是我的……」

 

即使在這寒冷的十一月,有些事情也會發生得很溫暖……。

 

 

 

  盛夏的午後,陽光不知道該說燦爛還是毒辣,男人將手裡的花放在一塊墓碑前方,隨即拿起一旁的小提琴,開始拉奏。

 

「今天的陽光很美,就像妳的笑一樣,妳看到了嗎?後來,妳還是走了,在比賽過後的幾個月,猛爆性肝炎帶走了妳去一個好遠的地方,讓我再也看不到妳。緊握僵硬的手直到冰冷,妳帶走的不只是我右手的溫度,還有左心房的思念。在比賽過後妳總是會講,總算又朝妳的夢想前進了一小步。五年了,現在不知道妳走到哪一步了?妳放心,我會替妳實現的。似乎是受到妳的影響,我也從西樂轉到國樂,開始當起指揮了。不過,小提琴還是我的最愛,這妳不能奪走的!」語到此,男人笑了笑又繼續說。

 

「妳可能會覺得有趣,我竟然用西樂拉奏這首曲子!不過也只有主旋律而已。這首曲子紀念著我們相遇在這季節中,也是妳最愛的曲子,四季之一——『冬』。」

 

 

 

停。轉身面對觀眾,鞠躬。

 

雩,妳看到了嗎?我真的把這首曲子帶來國家音樂廳了。這些掌聲不只是給我、給樂團,還有給妳的,妳聽到了嗎?

 

當音樂會落幕時,記者們團團圍住了步軍煒。

 

「步軍煒先生,聽說你之所以從小提琴手轉到國樂的指揮是為了一個人,是嗎?」某台記者率先問了問題。

 

「是的,我是為了一個對我來說很重要的人才會轉系的。」手拿著指揮棒,此刻,步軍煒的臉上有一種完成重責大任後的驕傲。

 

「那…這個人是誰呢?這個重要的人跟您之間有什麼關係嗎?她今天是否有來?」另一家周刊的記者又問了。

 

「她是我的愛人,你們沒看到她嗎?」愛人,沒錯,軍煒已經心中暗許了。見一群記者們紛紛搖頭,步軍煒手指著早已清空的舞台。

 

「她就在那!開心的、快樂的彈奏著她的琵琶,還有曲子。」

 

 

 

「我和她的樂章在這裡畫下休止符,無限的餘音卻會一直縈迴繚繞。或許,會在下一個章節開始。但是,不論是對我還是單雩來說,這裡不是夢想的終點,而是起點,還有更高更遠的等著我們去追。那麼心思單純的人呢?即使懵懵懂懂也沒關係,只要明白自己正在追尋的是什麼就夠了。夢想再大再遠,只要堅持,夢就不遠。不踏出一步,怎麼知道還有多遠呢?夢想不怕狂妄,只怕被遺忘,如果不想後悔,那就追吧!」軍煒心中默默地自語,如同餘音迴盪在空闊的聽眾席……

 

—全章完—

 

 

 

 

 

評語:這是一篇以青春生命寫就的愛情樂章:男女主角的邂逅是輕快的序曲,共同練習是莊重的慢板,軍煒的指責是尖銳的小提琴獨奏,單雩摔琴、逃離與病情的告白則是緊湊激昂的高潮。從國家音樂廳的一場演奏帶出全篇故事,以鏡框式架構呼應首尾,整體瀰漫在繽紛的音樂氛圍之中。(陳堂儀老師)

 

                  

 

旅‧歸  209泠謠

 

  

 

 一字雁飛掠而過。旅人抬頭看著他們往自己來時的方向去,就這樣擦肩而過。直至雁離,他兀自在那怔怔地望著天。

 

    旅人低頭咬牙,重新邁步;家中有人等著,但就因為家人在等,他才不能就這樣回頭。

 

    小道曲折,稍一不小心便會跟丟。附近人煙罕至,人一丟是凶多吉少。更何況這路頻傳鬼神之事,若非盤纏不夠,他哪裡敢一人走上?商旅更是可遇不可求的同行者。

 

    一個拐彎,旅人愕然發現道路消失;回首,卻也不見那路。旅人慌了,誰知道他如此走霉,真讓他碰上這檔事。

 

    陣陣琴音忽然傳來,迴盪在林間。琴聲悽悽,又似鄉愁又如思人。餘音不絕恰與風和。

 

    林中有人,恐怕非妖即怪。可是此時旅人也只能死馬當活馬醫,順著琴音尋人。

 

    旅人緩步前進,草葉沙沙作響。只見一名青年在不乏猛獸的動物環繞下彈琴;飛禽走獸或站或坐或臥,呈現不可思議的和諧。牠們一見旅人出現,便紛紛走避。僅有一隻漂亮的雀鳥依然站在琴旁的石椅上,琴聲漸止。

 

    青年緩緩抬起頭,清澈的雙眼彷彿看透了一切。

 

    「何事不歸?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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